■ 解婷玉

燕子是很讨人喜欢的益鸟，嘴短脚小但爪子强，会在飞行的时候捕食空中的昆虫。黑色的背部，白色的腹部，尖尖的小嘴，剪刀似的尾巴，轻盈敏捷得像是空中精灵。或许是因为燕子喜欢在老百姓家的屋檐下或房梁上筑巢栖居，所以被称为“家燕”。尽管家燕是野生鸟类，却被冠以“家”字命名，可见燕子与人类关系之密切。农村长大的孩子，自蹒跚学步开始，就与家燕朝夕相处。

在我还不懂诗的年纪，我对燕子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天空下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屋檐下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就是那首“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的童谣。随着年龄的增长，书读得多了一些后才知道，从古至今，燕子一直都被人类所青睐，更是古代文人墨客喜欢咏叹的意象。“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终日念乡关，燕来鸿复还”……以燕子为题材的诗作，常蕴含着咏春、诵情、伤别和思乡等多重情感。

家燕是精巧的建筑工匠。古人云：“细草藏泥供燕子，好花藏蜜待蜂儿。”每到春末夏初，燕子便开始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不断衔来泥土和枯草，混以唾液作黏合剂，用嘴从底部整齐、紧密地堆叠，筑成一个坚固的碗状外壳，温暖的窝便初具雏形。待基础结构完工后，再用柔软的草叶和羽毛填充巢底，形成干燥舒适的内垫，便可以“拎包入住”了。

窝巢筑成后，燕子开始下蛋孵雏。孵化半个月左右，巢中便有憨态可掬的乳燕开始呢喃，过不了几天，屋檐下的燕子窝里，黑头白肚的雏燕便排排坐开，迫不及待地伸长脖子，张大着嘴“嗷嗷”叫唤，翘首以待父母捉虫来喂食。清脆的叫声常会招来大花猫，它坐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燕子窝，似乎在动什么坏心思。这时，家里人便会立刻把猫赶走。看着雏鸟使劲张开的嘴巴，那黄黄的喙部也使我真切明白了“黄口小儿”一词的由来。

渐渐地，乳燕嫩黄的喙褪去了颜色，毛也长全乎了，便开始双脚立于窝边，试探地准备着飞出去。打我记事起，奶奶家外屋正中央的房梁上就住着一窝燕子。春夏的傍晚，爷爷每天都要等小燕子飞回窝里，才会去关上外屋的门。半夜，经常能听见雏燕“吱吱”地叫唤。但叫唤几声就又消停了，可能是被“家长”教训了一通，这样吵闹会影响主人家休息，于是小燕子们也就听话得不再捣蛋了。

燕子记忆力超常，无论飞多远，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会靠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返回故园。如期归来的燕子，先落在屋外的电线上，叽叽喳喳一番，然后羞羞答答地飞进堂屋。风尘仆仆不远万里飞回的家燕，不辞劳苦，饿着肚子也要修缮好家园。冬天来临之前，家燕们会成群结队地迁徙到遥远的南方。南行前，燕子们会聚集在房顶上、电线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好像在开会商讨迁徙大事。随后一只只飞上天际，迎着朝霞飞向远方。我曾经下意识地以为，南方就是我国的南方地区，后来才明白，原来燕子飞往的南方并非传统意义上秦岭淮河分界线以南的地区，而是以赤道为分界线的南半球。

此刻听着窗外树林里的鸟叫，鲜嫩的记忆，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