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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6版:细品
发布日期:2025年04月20日
树顶的流年

■ 杉林

幼年时,我经常看到同龄的孩子们,要么爬上桐树掏鸟蛋、要么爬上核桃树偷核桃,自己却只能望着这些又高又直的树兴叹。在别人都尽显出孩童应有的灵巧时,我只能攀着众多的树杈,爬上一棵老柿树,春天里抚摸它那柔嫩的小花,秋天采摘它软了的果实。平日里,我就坐在这棵老柿树上,看着树下公路上的人来车往。有时候我也借着土墙的缝隙,爬上院子里的桐树,把树上的枯枝勾下来,给母亲做柴火。

高三那年,学习的压力竟促使我沉睡已久的爬树本领苏醒了。有一回晚自习课间,我跟在同学后边朝操场走。教学楼与操场中间有一片树林,我们走到树林中,同学一回头却不见了我。他们马上呼喊我的名字,不料这时我却在身后的树顶发出了笑声,吓了他们一跳。原来那天我看见那棵又高又直的树,心里竟有了一种“不爬可惜”的感觉。于是便手脚并用,朝树顶攀去。自那以后,我看见那种又高又直又细的树,仿佛禁不住心里痒痒,都要去爬一爬。好像只有那样,才能让我放松,得到片刻开心似的。

在同学们打乒乓球时,我就坐在球案旁边的栾树上观战、休息。上大学时,与同学漫步在滈河畔,我也能噌噌地爬上一棵碗口粗的杨树。那两年,经常与同学在学校的林子里漫步。一日,我与同学走到林中,看着树木葱茏,一片碧绿,我们心情都很好,打算坐在树下的石凳上闲话。我看见石凳前面长着一棵高而直的栾树,茂盛的枝叶把树冠营造成一个绿色又温馨的家。我就忍不住伸出双手,钳住树身,双腿缩着努力夹住树身,同时,脚与腿也做成一个钳子,钳住树身,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然后,我们俩一个坐在树上,一个坐在小路另一边的石凳上聊着天。忽然,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朝小路上走过来。走到我们跟前,对同学说:“我听见两个人说话,咋只有你一个人。”同学只对她笑了笑。阿姨不解地嘀咕着离开了,自始至终没有发现躲在树上的我。阿姨走远后,我们才狂笑不止。

这几年,我爬树的机会少了,只有每年“卸核桃”时,我才能趁机上一回树。去年中秋节,我上树打了一次核桃,但并没有打干净。等到国庆节回家,我看见树上似乎还有十几颗核桃,藏在已经稀疏了的树叶间,就打算把它们都打下来。这时候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劝我:“树上已经没有了,看你上去能打几颗下来。”有的又说: “你穿拖鞋太滑了,还不如赤脚上去。”于是,我便脱了鞋,赤脚爬上了门前的核桃树。它的表皮光滑,赤脚也不感觉难受,只是在十月的天气里,有了些许冰冷。随着一阵噼哩啪啦的声响,我打下了三四十颗核桃,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这些核桃,自然成了我们闲话时的消遣品。

树顶如山。幼年时,我在上面看到大人的奔忙;求学时,我在上面看到了少年的活力;如今,我看到了丰收的喜悦和自己不愿丢失的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