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昌林

霜降走完了秋天

风把最后一缕阳光

埋进我渐黄的脉络

才懂得，在枝头的日子

早被岁月摇晃得斑驳灿烂

曾托过晨露看飞雁

曾裹过暮色听秋声

暴雨打弯过叶柄的疼

如今都成了

舍不得抠掉的疤

不怪雨催得急

早把根的叮嘱

编进每一道脉络

把阳光开的花

插在春天走来的路上

不怪风的剪刀快

当大地张开怀抱

我就蜷起身子

侧身穿过时间的缝隙

走是要走了

得把乡音叠好

让它熟成明年的新绿

再碰一碰，栖过的枝丫

再吻一吻，伴过的草叶

贴着树根慢慢躺下

等春风再次点我的名字

重新回到春暖花开

秋熟了

风把夜吹得更薄

稻穗挂着一颗颗珍珠

静静地怀着秋天的孩子

荷花在练习起飞

桂树开始低声说话

香气里的重量

压低所有果树的肥腰

风，轻轻翻过山脊

把昨夜的月光

偷偷藏进玉米穗的长发里

只等中秋，做成月饼的馅

田野在薄雾里醒来

稻穗低垂着头

像在默念一首唐诗

韵律填满秋天的粮仓

我伸手

想要掏出最美的一阕

却碰到秋风的剪刀

收割了，一年的收成